2)第一百六十四章 叩心关_酒剑四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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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周可法行程过半,于是随处挑了块平整山石,略微坐下歇息片刻,顺带等候自家弟子。

  这一等,便直等到晌午时分。二人初登山时,不过清晨而已。

  待到荀元拓赶到先生近前,唇色早已变为惨白,靴底亦无血可渗,头晕目眩,足底刺痛,早就变为钝痛之感。

  筋疲力竭的小公子刚想开口,周先生已然起身,使食指朝唇间一竖,继续赶路。

  荀元拓愣在原地,只觉心火缓缓而出,自心窍蔓延直五脏六腑,再走灵台,愈焚愈烈,可还是拖起两条疲软双腿,步步前行。

  “不赖,叩体关已过,看样这位年轻人的确是耐性可佳。”似乎这山下的汉子,并非是以牧羊为生,即便大多老羊都已四散寻食,汉子也是置之不理,似乎并不担心这数头老羊走失,或是叫途径此处的孤狼叼去,反倒一直盯着山上二人。

  “可这叩体关相比第二关,如山蝗比之虎狼。”

  “无数俊彦可都在这关栽了跟头,轻则求学之心破灭,重则神智摧折,凭这两位,悬。”

  的确是悬。

  行不数步,荀公子便觉方才的余火愈烧愈烈,更如同焚身毁体一般,灵台当中无数旧日景致,皆尽浮现于眼前。

  有父亲砸碎陶人之时,亦有杖罚那位丫鬟之时,更有每每父亲训斥之时,拂袖而去之时。

  荀元拓只是瞧着而已,一幕幕往复回环。

  父亲眼中如数九寒天中的冰冷,与家丁仆从眼中的怯懦,再加之那位丫鬟眼中的绝望之色,在眼前盘桓不止。

  荀元拓将牙关咬紧,再走出数步,目中已有血色。

  再顿步,眼前画卷再转。

  却只见幼时搬往青柴之际,娘亲在后追车身影,叫衣裙绊住腿脚,重重摔在地上,却仍是不顾满面血污,起身再追。

  直至马车去往长街,四周之中百姓皆是冷眼,就连一旁的父亲,眼中亦无半点怜悯神情。

  荀元拓双拳当中淌下血来。

  可还是再走数步。

  只因透过面前无数画卷,见到头前的先生回头,一身蓝衫飘摆,笑意温润。

  随后数十里,荀元拓已是忘却了见过多少画卷,就连在脑海当中已然忘却,乃至并未有半点印象的种种景物,皆是回溯至眼前。

  有与娘亲重逢时,与丫鬟再见时分,有一人舌战群儒之际,更有府上门可罗雀之景。

  哀乐喜怒,皆是完备。

  可荀元拓一直未曾停下步子。

  兴许是因前头的那身蓝衣,兴许是一路而来,胸中积怒已久,无处可泄。

  公子离山巅,只有一线之隔。

  而周可法已然踏出最后一步。

  山下的汉子许久未曾言语,眼中眸光闪动,似是极为震悚。

  “没想到天下变了模样,还能窜出这么两位绝艳的读书人,直入二重天关。那年轻人虽说因年纪尚浅,心性还未臻至圆满,踏出最后一步殊为不易,可他师父,的确是个怪胎。”

  那头老羊亦是抬起头来,目光当中烁烁明灭。

  汉子一笑,神色当中尽是荒唐之意:“人家都是可守心关,他倒好,以攻代守。”

  口舌之利,更甚于刀剑之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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